__MarvinIsBroken

自娱自乐,社恐,爬墙怪,一个绝望的文盲

Call me by my third name ——《黑暗的左手》读书笔记

有剧透,充满了主观CP滤镜和过度解读



我知道,说《黑暗的左手》是个“掰弯直男的耽美”故事,就像是说《傲慢与偏见》是“霸道总裁爱上我”一样。那这么说好了:坚持男女有别的地球人,在格森星这个模糊性别的星球上受到了文化冲击,并最终被一份真挚的感情打动,从不坚定的异性恋变成泛性恋。

太长了这个,吐槽就简单一些,就从这个地球人金利·艾是怎么“弯了”谈起吧。

要想证明金利变弯了,首先我们要证明金利是个直男。

金利·艾,地球人,首位驻海恩星系93号轨道格森星或冬星机动使,爱库曼纪年1490-1497年被派往格森星执行任务,年龄未知,性向未知。书中没有明确说明金利婚姻情况,有无喜欢的人。但从他报告里的一些话语中可以看出他的笔直:比如一开始在描述伊斯特凡的时候,他会用“那个男人”“他”。金利当时已经在格森待了一年了,他很清楚格森人的生理构造,但他还是以地球人的观念看待他们,并先入为主的把男性的特征往他们身上套。每每说起某个格森人优柔寡断、阴阳怪气、鬼鬼祟祟等一些令人厌恶的特征,他就用“女里女气”来形容。最明显的是当伊斯特拉凡问他“什么是女人?”的时候,他们的回答是这样的:

“我觉得,人生中最为重大的一个因素,就是你的性别是男是女。在多数社会中,这一点决定了一个人对自己的期望、行为、世界观、道德观、生活方式——几乎所有的一切。你的语言符号的使用,衣着,甚至饮食。女人……女人通常食量会小一些……将先天差异区分开来,是极其困难的。即便在一个社会中,女性同男性平等地参与各项事务,生育后代终归是女人的事情,相应地,养育后代的大部分责任也由她们承担……”

“那么说,平等并非普遍原则?女人的智力不如男人吗?”

“我不知道。她们好像很少会成为数学家、音乐家、发明家或者思想家,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们愚蠢。从生理上来说,她们没有男人强壮,但是耐力却要强一些。在心理方面——”

很明显,金利所在的地球依旧是以男性为主导的世界,和现在没什么两样,所以用大男子主义的直男来形容金利应该不为过吧。我甚至觉得金利不信任伊斯特拉凡,可能是因为格森人的这种双性体质挑战着他的认知——“我都会下意识地将对方先看作一个男人,然后又看成一个女人”。他找不到同伊斯特拉凡正常交往的方式。

所以金利一开始很被动,他不信任伊斯特拉凡,三番五次的被他们格森人的“希弗格雷瑟”(大概是指格森人的自尊?)惹恼。两人明明有着共同的目标却都不肯好好说话,可以说是一个星际沟通障碍的典型案例了。这种误会,直接导致了伊斯特拉凡的流放,以及金利的监禁。直到伊斯特拉凡不顾一切的去救金利,两人这才能够放下偏见来互诉衷肠。

再来看伊斯特拉凡,他全名为西勒姆·哈斯·雷姆·伊阿·伊斯特拉凡,卡亥德的前任首相。作为格森人,他同样只有在克慕期才会转换性别。所以讨论他直不直没有什么意义,但是书中对于他的感情生活还有有一些描述的。他的第一任克慕情人是他的兄长阿瑞克,因为兄弟不能终生克慕,所以当孩子索伏·哈斯出生后(大概率是哥哥生的),伊斯特拉凡离开家乡,后来阿瑞克就死了。第二个克慕情人是阿什,克慕七年,分居三年,有两个儿子(阿什生的,也跟着阿什生活)。从这点来看,伊斯特拉凡在克慕期是比较习惯转化为男性的。再加上他位高权重的身份——“他做的任何手势都不会没有意义,他说的每句话也都会有人听从”,使得他的形象更多偏向于地球的男性。他的情绪也很少流露出来,和他的故乡一样高冷。至于金利,他在伊斯特拉凡心里的定位是变化的:从外星来客到目标一致的伙伴再到生死与共的兄弟(格森人的“兄弟”也可以是情人)。

介于这种变化关系,如果这篇文要打tag,可以加上#enemy to friend to lover。 伊斯特拉凡和金利经历的种种故事,我就不一一累述,都在书里呢。我只想讲讲我觉得很有趣的一点——称谓的变化,确切的说是金利对于伊斯特拉凡的称谓变化。

虽然“伊斯特拉凡”很长,我还是一直用这个来称呼我们的前首相大人。这是因为金利在他的报告中最常用的就是这个名字,这也是首相大人领地的名字,应该是比较官方的叫法了。

哈斯”这个名字是在二人越狱成功准备跨越冰原的时候——

他说了句什么话,也许是:“艾先生,把碗给我吧。”我说:“在穿越戈布林冰原期间,你都要管我叫‘先生’吗?”

他笑着抬起头来:“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我的名字是金利·艾。”

“我知道,而你用的是我家族的名字。”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哈斯。”

“那么我就是艾。你们这里谁会用姓来称呼你呢?”

“家族兄弟,或者是朋友。”他说。说这话时他离我很远,帐篷一共八英尺宽,我们之间相隔了两英尺,无法彼此触及。这是为什么,不得而知。还有什么比直言不讳更傲慢呢?我钻进了睡袋。“晚安,艾。”一个陌生人说道,另一个陌生人则说:“晚安,哈斯。”

用新的名字来称呼对方,两人的关系进入新的阶段,愿意以新的目光去审视了解身边这个人。

当然我们的地球直男朋友还在挣扎——

朋友,在这个星球上,在一个月的某个时期,任何一个朋友都可能成为你的爱人。那么在这里,怎么才算是朋友?我不是朋友,我只能是个男性,也不可能成为西勒姆·哈斯的朋友,也不可能成为他任何一位同胞的朋友。这些人既非男人也非女人,或者说既是男人也是女人,按着月相、在手的触摸之下周期性地改变性别。他们是人类摇篮中的低能儿,跟我根本不是一类人,我们不会成为朋友,我们之间也不会有爱存在。

之后的叙述也还是“伊斯特拉凡乌黑的眼睛瞪了我一下…”固执的没有改。金利的大男子主义一直在作怪,就是生病了也不想伊斯特拉凡来“支使”他。“他这种屈尊俯就体贴人的态度让我大为光火。”大概是那种“搞基的话老子也要当攻”的心态吧。但是,当矮半个头的伊斯特拉凡翻山越岭的把半死不活的你从监狱救出来的时候,你那大男子主义的自尊就碎了一地了好嘛?而且,此时两人都不知道是否能活着到达穿越冰原。考虑到这一点,金利开始换位思考——

他的本意并不是屈尊俯就。他只是以为我病了,病人是要受人支使的。他很坦率,以为我也会报以同样的坦率,而我也许不能做到。毕竟,对于刚毅、对于男子气概,他并没有什么确切的概念,所以他表现出来的傲慢其实并无深意。

另一方面,如果他能够降低他的希弗格雷瑟标准,我知道他此前这样对待过我,我也许也可以消除我那男性的自尊里相对好胜的因素。而他对于男性的自尊的理解就如我对于希弗格雷瑟的理解一样……

说白了,金利作为男性在地球能享受到的优越感,来到格森星就荡然无存了,这是他与格森人特别是有希弗格雷瑟的格森人交往的心理障碍。我不仅开始想象,如果伊斯特拉凡的外形上更偏向于女性,金利又会作何感想呢?或许就是外星版本的《傲慢与偏见》了。后面在伊斯特拉凡视角的叙述中,金利终于开始叫他“哈斯”。

感情上的事,格森人比狡猾的地球人要单纯的多。伊斯特拉凡的感情并不外露,就像一座漂浮在海面的冰山,但就看到的部分你是没法判断海平面以下的厚度。

即便是到了克慕期,他也能镇定自若的和金利谈论哲学。

伊斯特拉凡的克慕期是两人关系的又一转折点,两人对此都做了描述,我们可以对比来看——

我有些尴尬地向他解释了我的沉默,心里很担心他会嘲笑我。毕竟他其实也不是什么怪人和性变态,跟我是一样的:在这高高的冰原之上,我们两个人都是孤单一人,与世隔绝。我和我的同胞、我的社会及其规则隔绝了,他也是一样。在这里并没有一个格森人的社会,来解释并支撑我的存在。最后,我们俩终于平等了,彼此都是外星人,都是孤单一人。当然他并没有笑,语气还特别温柔,我从未在他身上见识过这样的温柔。过了一会儿之后,他也开始谈起了与世隔绝,谈起了孤独。

伊斯特拉凡的视角很单纯,就是克慕期,他如实的记录着自己的想法和金利的反应。“终于平等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伊斯特拉凡之前认为他们是不平等的?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彼此的误会也渐渐解开。如果格森人有灵魂一说,他可能会写:“此刻,你我的灵魂是同一个冰块做成的”

 …接着他便用温情脉脉的眼光直勾勾地盯着我。在浅红色的光线下,他的脸显得很温柔、很脆弱、很恍惚,就像一张女人的脸。这个女人满怀心事,默默地注视着你。

又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在他身上看到了我一直害怕见到、一直装作视而不见的一个现实:他既是一个男人,也是一个女人。最后,这种恐惧消失无踪,我也不想去探究这种恐惧的由来,唯有接受他。而在此前,我一直排斥他,拒绝接受他是双性人这一现实。他曾经说过,他是唯一一个信任我的格森人,也是我唯一不信任的格森人。他说得很对,因为只有他认可我是一个人,发自内心地喜欢我,对我完全忠诚,因而也要求我同样地认同他、接受他。而我却一直不愿给予他这样的回报。我一直害怕回报,一直不想将自己的信任和友情给予一个既是男人又是女人的人。

你看,地球人的记录就不是那么严谨了,感性的词语非常多。伊斯特拉凡当时形容金利就两个词“温柔”“孤单”,再看金利形容伊斯特拉凡——“温柔”“脆弱”“恍惚”“信任”“忠诚”“希望得到认可”。书中伊斯特拉凡并没有如此直接的表示过自己的感情,但这个星球上的经历让金利有了大胆的猜测。毕竟在这样一个兄弟也能成为恋人的世界,能为你放弃所有、同生共死不是爱情还是什么呢?直男终于放弃挣扎——

我们之间那种性的压力现在虽然并未得到缓和,但是已经得到了承认和理解,而正是在这种压力之下,我们之间突然产生了一种抚慰心灵的伟大友情。这种友情对于处于流亡生涯中的我们来说无比及时,而且已经在艰辛旅程的日日夜夜中得到了见证。从此以后,称之为爱情也无妨。不过,这种爱情的根源却是我们之间的差异性,不是相互吸引和情意相投,而是差异。差异本就是一座桥梁,唯一的一座跨越我们之间鸿沟的桥梁。对于我们而言,性的接触也就意味着我们又一次成了两个陌生人。我们已经彼此触摸过了,以唯一一种可以彼此触摸的方式,到此为止。我不知道,我们这么做是否正确。

格森人动情是生理原因,地球人则是心理。有趣的是,金利认为是感觉升华的原因是差异性,而伊斯特拉凡则认为是共同点。

被困在这个类似于“不做爱就出不去的房间”的困境中,金利却如柳下惠一般的淡然。这显示出他可能遭受着比情欲更加剧烈的冲击,世界观的冲击。金利以一种科研的态度去看待格森人的性别观念,按理说冲击不应该是现在才产生。然而,就是现在,金利看见了不一样的伊斯特拉凡,产生了不同寻常的接受和理解。为了给自己的行为找个说法,金利只能强迫自己去正视他习以为常的地球人两性问题。上文中,“这种恐惧”除了指金利无法越过格森人的双性特征去和伊斯特拉凡交往外,还有他终于认识到地球人的性别观念是有问题的。“一直害怕见到、一直装作视而不见的一个现实”既是指伊斯特拉凡身上的双性特征,从另一个角度也可以说是地球人长久以来的性别偏见。这大概算是金利的女性意识的觉醒吧,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熟悉的只是男人的世界。所以后面金利回答伊斯特拉凡“什么是女人?”的问题时,在描述了一大堆地球常识后,最后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他久久地盯着炽热的炉子,随后摇了摇头。“哈斯,”他说,“我没法告诉你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你知道,以前我没有在理论上思考过这个问题,而且——上帝呀!现在从实际的角度来说,我也已经忘了女人是什么样的了。我来这里已近两年了……你不会明白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女人对我而言比你对我还要陌生。不管怎样,我们是同一个性别的……”他把目光挪开,苦笑着,一幅心神不宁的样子。

 第三次改变——“西勒姆”

直男有个优点,那就是一旦认清自己的感情便会主动出击。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金利开始教伊斯特拉凡心语。金利对于伊斯特拉凡的称呼再次改变——

我能感受到他的熟睡,就像我自己在熟睡一样:我们之间终于产生了心灵感应,我在困倦之中又一次向他传送心语,我叫着他的名字——“西勒姆”!

黑暗中我也可以判断他肯定是突然坐直了身子,因为他的声音在我的上方响起,声音很大:“阿瑞克!是你吗?”

“不是,我是金利·艾。我正在跟你讲心语。”

“是你在叫我——我听到的却是我的兄长,刚才听到的是他的声音。他已经死了。是你在叫我——你管我叫西勒姆?我……这比我原先以为的要可怕。”他摇了摇头,似乎这样就可以把噩梦甩开,然后双手捧住了头。

“哈斯,对不起——”

“别叫我哈斯,就叫我的名字吧。既然你可以用一个死人的声音在我的头脑深处讲话,那就叫我的名字吧!他难道会管我叫‘哈斯’吗?哦现在我明白,这种神交术中为什么没有谎言了。这真是可怕……没事了,没事了,继续说下去吧。”

这回是伊斯特拉凡动了心,“西勒姆”这个名字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埋藏于心底的那份感情。阿瑞克是伊斯特拉凡的哥哥也是克慕情人,去世已有十四年。可当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伊斯特拉凡便失去了所有的稳重,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书中对于年轻的伊斯特拉凡并没有过多的笔墨,只言片语中我们可以看出他也曾是冲动任性的少年。西勒姆和阿瑞克,这两个名字非同寻常,在他的领地里的传说中,如罗密欧与朱丽叶一样,象征着爱情。伊斯特拉凡并不清楚金利的心语为什么会变成阿瑞克的声音,但他最终还是接受了,并作出了回应——不管是阿瑞克的声音还是金利自己的声音。

而这,是否也是他最后选择以死明志的原因呢?

 blabla

评论(10)
热度(55)
  1. 共7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